胡撸胡撸瓢儿

小白花和叶先生 三

叶先生×性转小白花名伶啵


        小白花消失了几日。梨园老板面对叶先生的询问,也显得着急:我也不知道她在哪儿啊。那么多观众等着看她,几天没登台,都来找我退票,我比您还急……


        叶先生没理会老板废话转头就走,老板还在身后啰嗦:您去她家找过吗?


        当然是找过的,小白花租住的房间,剧院,公园,他们以前经常去的地方都找遍了。


        当初“她”也是这样,一声不响地突然消失,他去她每天去的舞厅找不到人,几天后出现在了报纸上。


        这世道每天都会死很多人,特别是中国人,悄无声息地死去。她能出现在报纸上,是因为被残忍而不体面地杀害……


        叶先生打了个寒噤,再也想不下去。他这辈子都无法忘记那种痛苦,更没办法再经历第二次。


        没有开灯的房间,花儿抱膝坐在床上。这是自丈夫去世后再也没回过的旧宅,藏在一个不起眼的深巷里弄。


        她不知道维持同一个动作已经多久,天亮了又黑,黑了又亮,脑中一片凌乱,但已在挣扎中做了决定。


        楼道里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,随后门被更急促地敲响。


       夜已经深了,这个住址她从没告诉过别人,房间里也没有开灯,门外会是谁呢?


        前几天被袭击的经历仍令人胆战心惊,小白花屏住呼吸,抱膝瑟缩在床上没有应声。


        敲门声越来越重越来越急促,她的心跳也越来越快,快跳出胸口。


        敲门声停止了,就在小白花以为门外的人已经离去时,一声炸雷般巨响,老旧的木门被人破坏性一脚踹开。


        合页断裂,门板直接弹飞落在了地上,一道人影越过地上的门板向她大步走来。


        小白花不可抑制地发出惊叫,在看清来人时戛然而止。来人竟然是,叶先生。


        叶先生煞着一张脸,在看到小白花安然无恙时脸色回缓了一些,眼眸里的担忧化为愠怒。


        他的语气也好不到哪去,语速比以往又快又急:浓在这里搞啥么事?跟吾回转去!


        他上前拉住小白花的手就要走,小白花用力挣脱了叶先生的手:您放开我。


        一向乖顺的花儿到底怎么了?叶先生拧着眉,耐着性子问:你到底怎么了?为什么突然离开?


       “我要离开你了,我可以为了保护你而死,但无法接受自己作为谁的替代品而存在。我离开你,还因为你替日本人做事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这话花儿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,她知道说出来叶先生会伤心,她舍不得。


        花儿仰头看着叶先生,又快速低下头,她怕自己看一眼心就软了,决定就动摇了。


        她说:没有为什么,我不会跟你回去,以后也是。


        小白花太温柔,不忍心对叶先生说重话。但叶先生明白了,目光黯了下来,沉默许久后,他竟然笑了,恢复初见时彬彬有礼的模样。


        他点点头,声音发涩:这样也好……这样对你来说更安全。你以后……自己多保重。梨园还是要回去的,我会派人保护你。


        门口太暗,先生眼仁漆黑,藏着许多不能言说的秘密,很苦涩,他必须一个人承受。


        叶先生离去如同来时,像匆匆的一阵风。

   

        小白花回梨园时,老板很惊喜,责怪的话都咽了肚子,最后憋出一句:姑奶奶,以后别玩失踪了,叶先生找你好几天,都快找疯了……


        小白花打断了老板:您放心,我以后不会这样了,而他以后……也不会来了。


         小白花和叶先生就这样分开了。他再也没有来过剧院,只是还会每天派人送她回家。


        观众里出现一位端庄优雅的中年女子,她说想认识小白花,剧院老板为她引见,相互介绍着:这是我们剧院的名角花儿小姐,这是我市著名红色企业家陈小姐。


        陈小姐对花儿笑:你叫我陈姐就行。


        陈小姐从此常来听花儿唱戏,坐在叶先生从前坐的位置上。有时下戏后,陈小姐会约花儿喝茶聊天,常聊起进步思想和英雄事迹。


        陈小姐有时候也会建议花儿:换一种唱调。


        连续几天变了好几种唱调,花儿终是感到了疑惑,忍不住问:陈姐,为什么总要我改变唱调?


        陈小姐深深注视花儿,坦诚相待:我是中共地下组织的成员,与高志远是同志。


        花儿惊讶地瞪大双眼,高志远是她去世的丈夫,大婚当天,他就登上北上的列车, 说去做一件重要的事。


        陈姐继续说:志远同志牺牲了,组织应该替他照顾好你。但现在,花儿,组织需要你的帮助。


        花儿按下惊讶,问:我能怎样帮助你们呢?


        陈小姐说:原先,蛋糕店是我们的情报交通点,但现已经暴露。我们急需要寻找一种新的情报传递方式,就是用你的唱曲。花儿,你的那首桃花扇,根据不同的唱腔和曲调变化,可以传递不同的信息。对不起,现在才告诉你真相,组织一直在观察你,直到确定你的立场,你愿意加入我们吗?


        加入……小白花迟疑了,她听陈姐说了很多抗日英雄事迹,但她觉得自己是个软弱的人,不知道能不能做到像英雄那样,手握刀枪杀死敌人。


        陈小姐理解花儿的犹豫,说:我再给你看一些资料。


        陈小姐的房间有一台小型放映机,她给花儿放映了真实的图片和影音资料:


        臭名昭著的731部队,恶魔为了测试生化武器对人体的破坏效果,大量使用中国人作活体实验。


        不给吃喝,一个人能活多久?一个人能够忍受的最低与最高温度是多少?失血量多少人才会死?


        疼痛忍受度?毒素耐受度?活体解剖……男人,女人,老人,孩子,婴儿……用鲜活的生命榨出详尽滴血的数据。


        恶魔们用水泥把活人淹没,看着水泥淹没头顶,人的动作渐渐变得沉滞,直到停止挣扎,变成冰冷的石雕。


        恶魔在人群中用机枪扫射,血雾飞溅,人群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层层叠叠地倒下。


        恶魔比赛谁杀得中国人多,向军部主子们邀功请赏……


        一个种族恶毒残忍到什么程度才会做出这样灭绝人性的事。他们享受残杀中国人的乐趣,是鬼,是畜生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即使后世把这一幕幕拍成电影,也永远拍不出当时亲身经历者的压抑痛苦,绝望与悲愤。


        同样的情感冲击着小白花,面对血淋淋的图片和影像,她控制不住颤抖,想要干呕,手指甲掐进手心强迫自己看完。


        播放完的一刻,灭顶的哀伤与愤慨吞没了她,跪倒在地痛哭,滚烫的眼泪颗颗砸在地面上,纤细的手紧紧握成拳,手心里掐出了血印。


        她好恨,恨日本侵略者。


        陈小姐蹲下,拿出手绢替花儿擦泪。花儿抬起泪眼问:陈姐,这些影音资料是怎么传到我们手上的?


        陈姐对花儿说:我们有同志潜藏在敌人内部,最黑暗的地方。这些日军的罪证,是他传递给我们的。


        陈姐牵着花儿的手,站了起来:软弱是人性,每个人都会软弱。但北平沦陷,上海沦陷……二十六个省份相继被侵占沦陷,半壁国土到了敌人手里,只想守着家中一块地的人,哪儿还有地可守啊?民族存亡之际,我辈儿女不能再坐以待毙了。妹子,我们要跟他们斗争到底!


        是啊,软弱的人逃也只能逃一时,不能逃一世,斗争才是唯一的出路。


        花儿的目光里燃起两团明焰,坚定地对陈小姐说:陈姐,我加入你们。有什么我能做的,你尽管让我做。


        陈小姐露出面对同志欣慰的笑容,她说:花儿,你要继续唱下去。明天,再换一种唱调。

  

  


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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